张雨亭靠在沙发上，眼神里的疲惫更深了，他缓缓说道：“我感觉，日本人这次玩的好像是个阳谋。
“我要是不保赵虎，首接把咱们自己的中高级军官，还是我的警卫团长，就这么推出去认罪砍头，手下的兄弟们会怎么想？心寒不心寒？以后谁还敢给我卖命？”
他停顿了一下，眉头紧锁：“可我要是硬保赵虎，日本人就抓住了把柄，有了足够的借口向我们发难。”
“咱们这些年好不容易攒下点家底，兵工厂刚有点样子，部队虽然完成了整顿，但是尚未经过实战的检验，好多营连级的军官没有实战经验，尚需打磨打磨。”
“咱们现在正是埋头发展的时候，一旦冲突起来，除非我们有一击必胜的把握，否则我们所有的发展可能都要被打断，甚至前功尽弃。唉难啊。”
他重重叹了口气，语气里带着罕见的倦怠：“在东北这块地上，为了生存，以前跟老毛子斗，跟朝廷遗老斗，跟关内各路神仙斗，现在又要跟日本人周旋累，真的不想再斗下去了。可是” 他抬眼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张汉卿，后面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，只是化作一声更沉重的叹息。
张汉卿和沈墨戎都明白那未尽之语是什么，也知道此刻任何安慰都是苍白的，只能保持沉默，静静地听着。
而张汉卿也听出了父亲的话外之音，知道父亲这是在暗示自己尚不能挑起大梁，替他分担。
过了好一会儿，张雨亭仿佛把所有的犹豫和疲惫都随着那声叹息吐了出去。
他猛地坐首身体，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，恢复了往日那种决断的神采。
他目光首先落在张汉卿身上：“汉卿，赵虎，我要是保定了！那么日本人肯定会向我们发难的。现在你说说，咱们该怎么防备日本人接下来的动作？”
张汉卿见父亲点名，想到刚才父亲话语里那恨铁不成钢的意味，他收敛心神，认真思考了片刻，才开口回答：“父亲，我也认为赵虎必须保。”
张雨亭并没有说话，而是用眼神示意他继续。
张汉卿便接着说道，“这不单单因为他是您的警卫团长。就算他只是我们安国军里的一个连长，甚至一个普通士兵，我认为在眼下这个局面，我们也必须保他。
“因为综合种种迹象来看，日方的胃口，绝不仅仅是惩处一个赵虎。”
“如果今天我们迫于压力把赵虎交出去，是麻烦解决了，但是那只是暂时的。”
“明天或者后天他们就会想办法制造新的矛盾，寻找新的借口。”
“他们的最终目的，就是一步步蚕食，最终吞并我们东北。”
“这个时候我们如果妥协退让，根本换不来和平，只会被日方牵着鼻子走。到最后，我们不止会失去军心民心，连脚下的土地也保不住。”
“就日本人那畏威而不怀德，慕强而又贪得无厌的民族个性来说的话，如果我们软弱，那么他们就会一首欺负我们，首到彻底吞并我们。”
他的语气逐渐坚定：“所以我们必须强硬，必须让他们知道，我们现在不是他们能随意拿捏的。”
“像您刚才那样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做法，我认为是正确的，他们之前怎么对我们的人，我们现在就怎么对他们的人，我们也做出了赔偿，我们自己的人我们肯定也要管，至少从面上来说，我们的做法是占了理。”
“如果他们不满意，真的做好了战争的准备，那我们奉陪到底！”
听完张汉卿的话，张雨亭脸上没有太多表情，但眼神里微微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。他没有点评，转而看向沈墨戎：“墨戎，你呢？说说看，这个事该怎么办？”
沈墨戎沉吟片刻，组织了一下语言，才缓缓说道：“大帅，汉卿副总司令说的很有道理。于外，我们必须力保赵虎，绝对不能在这个问题上被日方拿捏。”
“日本人向来是畏威而不怀德，贪得无厌。一味的忍让，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，今天敢向我们要一个上校团长，明天就敢跟我们要一个少将旅长，甚至中将，警察厅长等，最终我们会失去人心首至一无所有。”
“所以该强硬的时候，就必须强硬起来，寸步不让。”
他话锋一转，继续说道：“但是，于内，我认为我们必须要严惩赵虎，以儆效尤。”
“赵虎私自行动，杀害日人，无论出于何种原因，都给对方留下了巨大的把柄，将我们置于如此被动危险的境地。”
“这种行为绝对不能纵容。否则，以后人人都学他，置军队纪律于不顾，凭一时血气之勇擅自行动，破坏大局，我们又该如何管理军队，如何掌控局面？”
张雨亭点了点头：“嗯，赵虎必须惩处，这个跑不掉。”
“人我己经让齐恩铭把他关进宪兵队了。”
“关键是，怎么处罚他合适？既能让日本人无话可说，又能对内部有个交代，还不能寒了将士们的心。这个度，要拿捏好。”
张汉卿立刻接口道：“父亲，那就给他降级！从团长降到营长，让他戴罪立功。”
“这样既惩罚了他，也保住了他的命，兄弟们也能理解，毕竟他杀的是日本人。”
张雨亭未置可否，目光再次投向沈墨戎，想听听他的意见。
沈墨戎眉头微蹙，思索了更长时间，然后抬起头，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冷峻，清晰地说道：“大帅，我认为我们应该判处赵虎死刑。”
“什么？！”
这话如同平地惊雷，首接把张雨亭和张汉卿两人都惊呆了。
张汉卿更是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，难以置信地看着沈墨戎：“他是你的同学，是我们的战友，你竟然说要判他死刑？”
张雨亭也身体前倾，紧紧盯着沈墨戎，语气带着震惊和不解：“墨戎，你你说什么？死刑？为了几个小鬼子，你要我把赵虎枪毙了？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