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溪脚步微顿。
她觉得有些好笑,回头看向江辞。
“你我都知道的答案,何必非要说的这么清楚呢?他不就是为了柳南絮……”
“不,季总是为了您。”江辞打断了她的话。
宁溪压下眼底的一抹情绪,冷然发问,“季景行让你来说这些的?”
“不是。”江辞摇头,“季总只说要见您,没说是为了什么事情。而我的这些话……您大可以听过以后再决定要不要见季总。”
默了片刻,宁溪选择了上车。
她倒要听听,江辞还能说出什么花来……
十分钟后,劳斯莱斯停在一家咖啡厅门前。
宁溪坐在角落靠窗的位置,点了两杯拿铁。
江辞纠结许久,还是决定将心里的话都说出来。
“太太,当年季老夫人被推倒的事情,季总是相信您的。”
宁溪正打量着拿铁上的拉花图案。
是一颗心。
很简单,却最是戳人。
“是吗。”宁溪扯了扯嘴角,似笑非笑,“真相爆出来以后才说相信?江辞,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?这种废话也信?”
江辞微愣。
眼前的太太虽说长相还是和从前一般无二,但眼神却冷了许多。
就连说话,都犀利起来。
五年的时间,真的改变了很多啊……
“太太,我没必要骗您。当年季老夫人以为是您动的手,硬是逼季总跟您离婚,否则就要送您进监狱。”
江辞叹了口气,这些话,他敢肯定季总什么也没说。
这两人自重逢以来,恐怕都还没有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聊一聊吧?
宁溪端起咖啡杯的手,僵了几分。
“其实不用他奶奶逼,他本来也打算离婚。他应该跟柳南絮结婚了吧?”
她下意识的转移了话题。
“没有。”江辞摇头,又继续说,“您走了没几天,二少爷就回来了。为了柳南絮还跟季总大吵一架,兄弟俩到现在都没有在一起吃过饭。”
“季云深?他跟柳南絮还有渊源?”宁溪挑眉,无论如何也没把这两个人联系到一块儿。
“这我也不太清楚。但这些年自从太太您走后,季总再没有见过柳南絮。”
江辞的这些话,彻底颠复了宁溪的认知。
季景行不是说离了婚马上就要娶柳南絮吗?
柳南絮不是他等了多年的白月光吗?
宁溪沉思的片刻,江辞又道,“太太,这些年我跟在季总身边,他的近况,我最了解。
您刚走那一个星期,季总天天喝的烂醉,连集团的事情也不管了。
后来林东远跟季总说您去了挪威,他就跑去挪威待了大半年。
动用了所有渠道不说,他还拿着您的照片在偏远的小镇挨家挨户的询问有没有人见过您。
您也知道,北挪威有多冷。季总冻的双手都烂了,也不肯放弃。
后来季家出了件大事儿,他才不得已回来。
即便这样,也还是每个月要飞一次挪威,就为了去找您。”
这些话,江辞是冒着被辞退的风险背着季景行说的。
他知道季总那个脾气,绝对不可能告诉太太这些。
然而当局者迷,旁观者清。
这些年来他看着季总和太太纠缠不休,实在是不忍心,所以才会单独约太太将这些话都说出来。
宁溪轻抿了一口咖啡,清丽的小脸上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。
这些话……她零零散散的也听林序秋提起过。
但她刻意不去想。
好不容易才脱离的人,她再不想有任何瓜葛了。
“可能是因为序秋告诉他我走的时候还怀着孩子,让他误会了吧。”
宁溪唇角勾出一抹笑,眼底却很冷。
江辞抓住她话语中的重点,“误会?”
难道真的是林序秋乱说的?
“再说了,他那么喜欢柳南絮,怎么可能不跟她见面?”宁溪错开他的思路,也在说服自己,“难怪他会去找我,是因为我长的跟柳南絮像吧?毕竟当初他跟我结婚,也是这个原因。”
江辞沉默了。
许久,他才抬眸看向宁溪。
“太太,您有没有想过。不是因为您跟柳南絮长的像,而是因为她长的象您,季总才对她多了一分容忍?”
闻言,宁溪嘴角的那一抹笑,彻底僵住。
——
在去见季景行的路上,宁溪脑海中思绪万千。
前面带路的江辞忽然说道,“太太,季总就在前面等您。”
宁溪抬眸朝着前方看去——
露天的花园餐厅里。
餐桌铺着洁白的餐布,四周都是绿油油的草坪。
季景行穿着深灰色的西装坐在一侧,眉眼锋利,整个人看上去清瘦不少。
即便如此,他那矜贵清冷的气质,依旧不减分毫。
相隔十米左右,还有一个十来人组成的小乐队正在演奏。
温婉的音乐声缓缓流淌而来,舒缓着氛围。
宁溪凝视着那个曾占据她多年时光的男人,心底落下一声长长的叹息。
江辞有句话说的很对。
这么多年来,他们从未坐下来好好说过话。
季景行看到她来,亲自起身为她拉开了椅子,“坐。”
他嗓音温柔,周身的气息也不再冰冷强势。
他好象……平和了许多。
“没想到日理万机的季总,也这么有情调?”宁溪打趣道。
从前的他,别说挑餐厅听音乐了,就是跟她吃顿饭的时间都很少有。
果然,男人离了婚就是不一样。
旁边有侍者给宁溪倒上红酒后就离开了。
季景行温柔的目光笼罩着坐在他对面的女人。
尽管都是在笑,却没了从前真挚的爱意与仰慕。
只剩下客套,疏离。
好似微笑只是她戴上的一种面具,将所有的一切都隔绝在外。
“这些年,你过的怎么样?”
他的问题让宁溪有些诧异,刚想回答她过的很好,他却又说,“一定很辛苦吧……”
这些话,那天在蛋糕店相遇的时候,季景行就想问她的。
只是他们之间似乎有太多的误会,根本来不及问出口。
后来又有个陆廷之出现在她身边,季景行才会失去了理智。
宁溪眼帘微垂,遮住里面奔涌的情绪。
她无意识的伸手去拿酒杯。
微苦的液体划过喉间,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。
“你要跟我说的,就是这些?”
“对不起。”
季景行低沉的嗓音响起。
温润中带着一丝沉痛,压抑,追悔……
甚至还有很多别的情绪,宁溪一时有些分不清。
她诧异的抬眸看向那个坐在自己对面的清俊男人……
恰逢一阵清风起,吹动餐桌边参天大树的树叶,发出沙沙的响声。
阳光穿透而过,将光斑投射在季景行的眸底,忽闪着藏不住的柔情与歉意。
“宁溪,是我对不起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