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长歌的神念如无形潮水,后发先至,以碾压之势瞬间冲刷、复盖了其内核禁制,将控制权牢牢掌握。
傀儡身躯微震,随即收敛所有气息,如同最忠诚的卫士,静立其后。
顾长歌目光扫过这五具傀儡,感受着它们体内那凝练而强大的力量,以及被完全掌控的、如臂指使的绝对联系,微微颔首。
“以幽冥寒铁为骨,熔炼星辰内核为能源,铭刻的仙道符文驱动……倒是舍得下本钱。”
他一眼便看穿了这些傀儡的根脚与炼制手法。
“凭借本能战斗,悍不畏死,肉身强度堪比巅峰帝兵,联手结阵之下,足以抗衡三大大帝境强者。”
“不错的东西。”
顾长歌语气平淡地评价道,仿佛在点评一件尚可入眼的工具,“正好,青玄宗底蕴尚浅,缺几个看家护院的。”
心念一动,五具帝境傀儡便化作五道流光,被他收入袖中。
而那座窃取本源的内核大阵,其构筑的亿万阵纹如同失去了支撑的沙画,从能量枢钮处开始,无声无息地寸寸瓦解、消散,仿佛从未存在过。
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,没有预期中的帝级对抗。
有的,只是顾长歌以无上玄法,庖丁解牛般将其层层剥离、归于虚无的绝对掌控。
那来自外界的意志似乎察觉到了能量联系的异常中断,传来一丝剧烈波动的惊怒之意。
但还未等其意念彻底降临探查,随着阵法内核的彻底崩溃,那丝微弱的联系便被彻底斩断。
阵法内核处传来低沉的轰鸣,那贪婪的吞噬之力瞬间戛然而止!
被窃取、积存于阵法之中、尚未被输送走的部分世界本源,失去了束缚,缓缓消散、回归天地。
就在阵法彻底崩解的刹那——
“嗡……”
整个玄黄大世界,仿佛发出了一声悠长而深沉的叹息。
那不是声音,而是源自世界本源的悸动,是大道法则的共鸣。
原本死寂、枯竭的虚空,似乎微微荡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生机涟漪。
远方那些黯淡的星辰,光芒仿佛明亮了少许,破碎的星骸之间,有微弱的灵气开始重新汇聚、流淌。
虽然变化极其细微,但那种万物凋零、走向终末的衰败趋势,的确被硬生生遏止了。
天地间的大道法则,发出了一声微不可察的、如释重负的嗡鸣,仿佛卸下了沉重的枷锁,运转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轻灵与顺畅。
虽然世界并未立刻恢复元气,但至少,那不断失血的伤口,终于被堵上了。
衰败的进程被遏制,世界获得了喘息之机。
那些原本几近枯竭的灵脉深处,开始渗出细微的生机。
干涸的河床之下,隐约传来地下暗流重新涌动的微响。
一股难以言喻的意志,温和却磅礴,自天地万物中生发,如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,悄然汇聚于顾长歌周身。
这并非功德愿力,也非灵气灌输,而更象是整个世界在摆脱痼疾后,本能散发出的纯粹喜悦与感激。
它无形无质,却让顾长歌周身流转的道韵,与这片天地变得更加契合圆融,仿佛他本就是这片天地最钟爱的孩子,一举一动皆暗合自然。
顾长歌静立虚空,白衣在微漾的灵风中轻拂。
他能感受到这片天地传来的那份如释重负的轻松感,以及一种懵懂却真挚的亲近。
这份馈赠,不增修为,不添寿元,却让他在此界行事,将更得天地助力,少却许多无形阻碍。
他微微颔首,算是接受了这份天地的谢意。
目光随即越过虚空,落向那阵法崩溃之处,眼神深邃。
就在那阵法内核彻底崩溃、联系被斩断的刹那——
无尽遥远的混沌之外,那座古朴的青铜仙殿内。
一道身影静静盘坐于中,混沌气息如同温顺的纱幔,环绕其周身,缓缓流淌。
他闭目垂帘,面容模糊不清,仿佛笼罩在万古的时光迷雾之后,唯有一股超然物外、不朽不灭的永恒道韵自然流转。
其存在本身,便让狂暴的虚空乱流平息,让无序的混沌之气变得有序,仿佛他就是这片虚空的道标与内核。
仙。
这是一个真正的仙。
忽然,他周身平稳流转的混沌气息,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。
他那双仿佛映照着星海生灭的眼眸,骤然睁开。
“什么?!”
一声低沉的惊疑,不再是之前的淡然,而是真正带着震动,在仙殿中回荡,引得四周星图都微微震颤。
“玄黄大阵……被破了?!不是被干扰,不是被暂时切断,而是……根源被彻底抹除?!”
他面前,代表玄黄大世界的那幅星图上,那条原本璀灿的脉络之光,并非黯淡或闪铄,而是彻彻底底地熄灭了,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,仿佛从未存在过!
更让他心神剧震的是,整个过程快得超乎想象!
从他之前感应到一丝波动,到此刻联系彻底断绝,不过瞬息之间!
他甚至连那破阵者的手段都未能窥清,他布下的所有后手,警戒、杀阵、傀儡,乃至他自身的那道警示烙印,都如同虚设,未能起到丝毫作用,便被一同连根拔起!
“这怎么可能?!”
他失声低语,周身清气剧烈波动,显露出其内心的极度不平静。
他坐镇于此,监察维系着这片星域对诸多世界的“收割”,见过的反抗与变量不在少数。
有些世界气运鼎盛,能诞生出惊艳一个时代的强者,带来麻烦,甚至能暂时切断或干扰阵法。
但,也仅此而已。
从未有过任何一个世界,能够如此干净利落、如此彻底地将阵法从根源上抹除!
连他这位坐镇者都来不及反应,更无法阻止!
即便是这玄黄大世界,之前也曾出过几位惊才绝艳、甚至触摸到仙道门坎的人物,给他们带来了一些麻烦,但也未能真正动摇这万古布局。
可这次……
这次完全不同!
这种破解方式,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!这绝非寻常帝境所能为,甚至……不似此界手段!